如今面馆要拆迁了,最后一晚,我和父亲又去了那里。陈老板说:“给你们爷俩煮了十五年面,以后换个地方,记得再来。”父亲点点头,什么也没说。我知道,有些味道会消失,但有些东西永远都在——就像深夜里总有一盏灯为你而亮,就像那碗最简单的阳春面里,盛着最厚重的亲情。
巷口那家“陈记面馆”的灯光,总是亮到很晚。简陋的招牌被岁月熏得发黄,却像灯塔般温暖着每一个夜归人。那里有我关于父亲最温暖的记忆,也有一碗最简单也最不简单的阳春面。
父亲是出租车司机,收车总是很晚。小时候,每逢他快到家时,就会打电话回来:“老地方,吃面。”这成了我们父子间心照不宣的暗号。我便会溜出家门,小跑到面馆等他。陈老板看见我,什么都不用问,转身就对厨房喊:“一碗阳春面,清汤,多撒葱花。”
父亲停好车进来,总是先搓着冻僵的手在我对面坐下。他不会先问我的成绩,而是递过一双筷子:“趁热吃。”面很简单——清汤、细面、几点油星、一把葱花,但热气腾腾的,在冬夜里格外治愈。我们面对面吃着,他讲讲今天的见闻,我说说学校的趣事,疲惫和隔阂都融化在面汤的热气里。那是我一天中最安心踏实的时刻。
后来我去外地读高中,每月才回一次家。下了晚班车,我总会不自觉地走向面馆。父亲果然在那里,面前摆着两碗面。“知道你今晚回来,”他说,“快吃,还是老味道。”那一刻我忽然发现,他的头发白了不少,递筷子的手也有了皱纹。但面还是那碗面,味道一点没变。
如今面馆要拆迁了,最后一晚,我和父亲又去了那里。陈老板说:“给你们爷俩煮了十五年面,以后换个地方,记得再来。”父亲点点头,什么也没说。我知道,有些味道会消失,但有些东西永远都在——就像深夜里总有一盏灯为你而亮,就像那碗最简单的阳春面里,盛着最厚重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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