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让一个懵懂的孩子每一步都踏在故乡宽厚的肩膀上,稳稳的,暖暖的,仿佛获得了黄河水绵长不息地向前奔涌的力量。

每年,我都会去一次兰州,和姥姥姥爷一起度过一段时光。在我的记忆中,兰州的一天是从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开始的。
每天清晨,天还泛着鱼肚白,姥爷就会牵着我的手来到面馆吃上一碗热乎乎的牛肉面。每次我们都坐在墙角处的那个座位,姥爷总是笑眯眯地对我说:“还是一碗毛细,不要蒜,不要辣?”我只管点头,姥爷就会点好餐。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拉面师傅的手似乎有着魔法,小小的面团在他手中,不一会就变成了细细长长的面条,在空中飞舞着。师傅随手一丢,面条就准确无误地掉入了锅中,像一条条小银鱼悠闲自在的游来游去。捞面师傅挥手一下就捞出了所有的面条放入碗中,浇上汤汁,再放上牛肉,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就做好了。这时,店里已经挤满了街坊邻居,吸溜面条的声音此起彼伏,汇成一片暖洋洋的合奏。
不一会,姥爷稳稳端来混着牛肉香的面,我总是会迫不及待地吸溜一口面,热汤裹着面条顺着喉咙往下,暖烘烘的。我的眼睛微闭,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姥爷也看着我笑,眼角的皱纹都跟着弯,他总是给我夹很多牛肉,说:“多吃点,长得高!”听着姥爷和邻居爷爷们聊天,望一下窗外被晨光唤醒的街道,兰州的清晨,姥爷的疼爱连同这一碗碗面悄然沉淀在我心底。
这座城市的体温,就藏在这清晨的一碗滚烫扎实的面汤里,藏在姥爷那双粗糙而温热的手掌间,它温暖了孩子们微凉的身体,也默默捂热了这未完全醒来的街道。这日复一日的滋味,是兰州城用第一碗面汤,悄然浇灌在我生命中的暖流。它让一个懵懂的孩子每一步都踏在故乡宽厚的肩膀上,稳稳的,暖暖的,仿佛获得了黄河水绵长不息地向前奔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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