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社会”呢? 它就是人类的存在,是具体的人的存在,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首先,我们必须避免再次把’社会’当作对个人的抽象化概念-。个人是社会存在体。因此,他的生命的表现---即使它们可能不以与他人联合进行的共享的生命表现的直接形式出现---是对社会生命的一种表达和确认。“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初探
本文是《辩证法的本体论意义》的姊妹篇,通过对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研究,系统解读马克思的社会论,由吴明山先生授权发表。
概论
马克思在早期的《1844年经济哲学手稿》中将黑格尔《精神现象学》中的辩证法应用于人类社会。“社会”是一个自我生产,自我存在、自我驱动的有机系统。“社会”的本质,即人类的存在状态,是由“社会”的自我生产方式决定的。资本主义社会的自我生产方式决定了人类异化的存在状态,而社会自身“通过和私有财产及其富有和贫困——物质的和精神的富有和贫困——的运动,发现这种形成所需的全部材料,创造着具有人的本质的这种全部丰富性的人,创造着具有丰富的全面而深刻的感觉的人,作为这个社会的恒久的现实。” (1)所以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所阐述的辩证法系统可以从字面意义上名副其实地称为“社会”主义。
什么是“社会”呢? 它就是人类的存在,是具体的人的存在,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首先,我们必须避免再次把’社会’当作对个人的抽象化概念-。个人是社会存在体。因此,他的生命的表现---即使它们可能不以与他人联合进行的共享的生命表现的直接形式出现---是对社会生命的一种表达和确认。“(2)
马克思把社会的内在矛盾和冲突——私有财产及其富有和贫困——物质的和精神的富有和贫困——的运动看作为社会自我生产的驱动力。问题是,社会的内在矛盾和冲突是如何形成的? 根据马克思的观点,社会的内在矛盾和冲突是由生产方式本身决定的。因此,社会的内在矛盾和冲突是生产方式的结果,运用社会的内在矛盾和冲突可以阐述社会的自我生产,自我运动,因为私有财产及其富有和贫困——物质的和精神的富有和贫困——的运动并不是社会存在的原因或理由,而是社会自我生产方式工作的结果,因此社会的持久的现实即具有丰富的全面而深刻的感觉的人并不是社会的内在矛盾和冲突的运动的结果,而是社会矛盾本身。
社会的生产过程可以被称为创造,但不像人们头脑中常识所理解的那种创造。存在是一个创造的过程,但是从自我存在的角度来看,只存在一个绝对精神的外化过程(黑格尔)。所以“创造”是一个很难从人们的意识中消除的观念:“因此,创造是一个很难从人民意识中排除的观念。自然界和人的通过自身的存在对人民意识来说是不能够理解的,因为这种存在是同实际生活的一切明摆着的事实相矛盾的。”(3)
马克思批判了黑格尔的现象学,并宣称黑格尔的现象学最终成就——作为驱动原则和生成原则的否定辩证法——是,黑格尔首先将人的自我形成视为一个过程,即客观性的人,即现实的人,因此,真正的人被理解为他自己劳动的成果:“黑格尔的《现象学》及其最后成果——作为推动原则和创造原则的否定性的辩证法——的伟大之处首先在于,黑格尔把人的自我产生看作一个过程,看着为对象失去的对象化,看着为异化及异化的超越;因此他就住住了劳动的本质,把对象性的人,现实的因而是真正的人理解为他自己的劳动的成果。”(4)黑格尔的否定辩证法被认为是一切事物运动和生成的原则,这个原则,这个方法不是一个抽象的原则或教条,而是一个具体的独立的绝对精神。这一点必须再次强调。否则,伟大的辩证法将成为僵死的教条。
马克思正确地把“社会”概念作为辩证法的主体,消除了“社会”的抽象性质。社会作为自然界的部分,对人类的生物学器官来说是抽象的,就像我们的感性世界是抽象的一样,但在马克思看来,它是一个主动的、创造的、自我存在、自我运动、自我行动、自我创造、自我生产的主体。社会不仅生产它自己的对象产品,而且也生产它自己的工人,个体的人。社会不仅是人类成员的集合,而且是一个像巨人一样的活的单元(大于个人的总和),社会的形式或性质是由它自己的生产方式(方法)决定的。当社会的生产方式(模式)发生变化时,社会本身也随之发生变化,因此,自我生产是社会的灵魂,劳动(异化劳动)是一个社会存在的源泉或力量。
马克思把“社会”设定为自我生产的主体,但黑格尔认为,作为自然的一部分的社会也是绝对精神的外化。 社会从何而来? 人类社会作为一个有机的生命单位,是自我生产的,它的自我产生的力量从何而来? 根据马克思,这个力量是从劳动者的劳动力而来,劳动者(工人)是社会内部矛盾的结果。但这是结果而不是劳动力的来源。劳动力的来源不是工人本身,而是力量的提供者,力量的提供者是辩证法的否定性,客观的,独立的,自我存在的绝对精神,事实上,一切活的力量和工作的力量都必须来源于绝对精神。
马克思去除了黑格尔绝对精神的最终实在,赋予“社会”自我生产的生命属性。不同的社会状态是由不同的社会生产方式所决定的,所以最重要的就是社会的生产方式。生产方式是社会的自我存在的关键。籍着生产方式,社会作为一个活的有机体被生成或生产出来,人类与整个物质世界一同被生产出来:“事实上,自然界和人的通过自身的存在对人民意识来说是不能够理解的,因为这种存在是同实际生活的一切明摆着的事实相矛盾的。”(5)
一,
人和世界的整体意义对于人的能思维的意识来说,表现为对象性或客体性的静止的规定性即质的属性的存在,是显而易见、理所当然的。这种显而易见的特性在人们探索它的根源的时候,就显而易见地被设想为一种机械的、或神灵创造的自然的死的存在。而这种理解几乎和人类的意识一样的古老,它反映在各种各样的哲学体系和宗教神学中。可是这些哲学与宗教从来就没有为我们揭开这些存在之谜。相反,他们只能把人们的认识带入歧途,把这些理所当然的体系斥为形而上学是公正的。因为他们把离开人的认识(实践的产物)就不能表现为质的独立性的存在的一个侧面当作独立自在的存在的一切,这显然就是站不住脚的。
作为一种纯粹主观的存在的精神世界以及由这个精神世界的创造而产生的外部世界的现实,同样也是站不住脚的。这种现实把人的抽象存在与这个世界分裂开来,相应地,也就用一种外在的因素来说明这个世界的存在。在各种各样的改头换面的唯我论的说法中,存在的神秘性依旧是一个真正的迷。
正是辩证法打破(各种各样的)形而上学的思想,为人类揭开这个世界的存在之谜指明了道路,辩证法使我们透过表象的质的凝固的规定性,看到一种自我生成的过程。这个过程,包括了对一切自然社会的现象(如私有财产、国家)的真正解释,辩证法不仅仅在于解释,而(恰恰)在于说明离开了这些过程,这些社会的自然理所当然的现象就不可能存在。
辩证法为我们指明了从本质上解决存在的物质化问题的道路,辩证法认为只有在社会条件和实践活动中,才蕴藏着对物质化问题的真正解释。按照马克思的说法,存在的物质化是在产品中进行的,并且,这种实践活动消失在产品中。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写道:“在劳动过程中,劳动不断由变动的形式变为存的形式,不断由运动的形式变为物质的形式。”(6)
具体地阐述这一过程的产生也只有在辩证法的方法论中才能实现,事实上,正是黑格尔辩证法阐述了这一过程的细节。
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提纲》中,批判旧物唯物主义时指出:“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事物、观察、感性只是从客观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人的感性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观方面去理解。” (7)旧唯物主义把世界和人的客观的、主观的存在作为不需任何说明的原因事实和说明一切的前提。它把需要说明的结果当作原因,这正如马克思所批判的资产阶级经济学——国民经济学一样:“国民经济学从私有财产这个事实出发,但是它却不给我们说明这个事实。国民经济学给我们提供一把钥匙去理解劳动和资本的分离以及资本和土地的分离的来源。”(8)它把应当加以论证的东西当作理所当然的东西。从这个意义上旧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一样,都是从现成的结果方面或者结果的抽象意义上去理解世界,结果只能是循环论证,这正如用原罪去说明人们的罪恶的根源一样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从总体的现象来看,即把人看作为自然的一部分和把自然看作外部世界的机械观点来解释自然的企图显然是片面的和错误的了。马克思的哲学高度不仅在于指出这种企图的片面和错误,而且在于成功地说明这种片面的错误的企图的作为历史运动形式的社会根源。
自然界(广义地包括内部和外部世界)当人们把它理解为广义的时候,那么它的感性的物质、千姿百态的存在就理所当然地要做出真正的说明,这种说明不是像唯物主义那样把存在作为不需说明的前提,不是用人的抽象存在或外部世界的抽象形式去把握过程,相反地,人们的外部感性的运动形式和外部世界的感性形式是需要从整体上去说明的,并且要指出这种抽象的感性存在形式的根源。
我们知道,理论是实践的抽象形式,那么,人意识到自身与外部世界的统一存在,并力图从理论上把握这个存在也是一个实践过程的抽象存在形式。这从反面告诉我们,作为一种统一的、广泛意义上的独立的存在过程是自我生成自我运动的,人意识到自我的存在是广义的自然世界的自身存在化(物质化)的活动过程的一个产物,一个反应,一个证明。
现在,我们把人和自然界的自然生成,即通过自身的自然生成作为前提,不仅作为前提而且作为存在的本质,作为说明一切(不仅是理论的说明,而且是客观事实的运动)的工具,因为理论和实践在辩证法中的统一表明了它们走的是同一条道路,而且,也只有在这种自己构成自己的道路中才能获得理论上的实践上的真正的统一。说明存在的自我生成过程不仅仅是一个理论的任务,而且是一个实现的实践的任务和过程。因此,这个问题的提出就是意味这个问题的解决,也就是说,把自然的存在归结为自我生产过程就不再需要问为什么存在是自我生成的了,因为自然就是自然这样,揭示这自然过程的自然发生,自然构成就是意味着抓住存在的活的本质了。
人们往往错误地认为自然界的客观存在是一件理所当然的很容易的事情,这个或明或暗地被人们接受的观点是形而上学唯物主义观点的心理根源,正是在这种观点中,人的能动性、主观性变成了真正的难以理解的存在之谜。相反地,唯心主义却神秘地发展了这种能动性,可是这种神秘的根源也在于否认了自然的自身作为自身存在的依据这一命题,唯心主心的“精神”正是在于认为自然界本身是没有“精神”的,需要外部的唯心主义的“精神”作为僵死的自然界的“第一推动”。所以从总体的现实来看,这两者的荒谬性就显而易见了。
从总体的观念看,人和外部世界构成一个统一体,人离开外部世界不是说要死亡,而是说不可能,外部世界离开了人便不能成为所谓物质化的外部世界,我们不能从空间和时间的角度去把人和外部世界形而上学地去划分开来。因为空间和时间这种存在形式也是时间过程的产物,可以说,正是克服了形而上学的这种划分,关于时间和空间的统一性才越发明显可靠地具有说服力了。我们说,人身上包括了一切的外部世界的过程,人身上的每一个原子以及这些原子的来源都与这个宇宙一样的古老,可以说作为存在过程和自我证明产物的人的身体,毫无疑问地就是与外部世界具有同等地位的。人们常常认为,人是从外部自然界中产生的,仿佛外部世界有一种力量生产人和生命似的,这种观点的方法论基础包含在把外部世界当作僵死的客观存在这个形而上学的命题之中,使得外部世界所谓无机界产生人和生命的理论真正成为神话,要知道,人和外界的地位是完全平等的,都是存在自我生成这一过程的存在形式,离开这个基本思想,必然导致谬误,用经验的因果关系去解释现实的形式。《圣经》批判了人们的这种常识错误,当法利寨人问耶稣那个生来就瞎的人是他自己有罪还是他的父母有罪时,耶稣出其不意地回答说:“不是他自己有罪也不是他父母有罪,是为了见证神。”(9)
把原因归结为外部世界或抽象的内部世界(其实还是外部世界或其反映),是人们片面地相信自己的经验的缘故。要知道,经验乃是实践过程的结果,把经验与自身的实践活动分离开来,离开了自身的实践这个参照物一切经验都是虚假的,人的这种与自身的实践过程这个参照物相分离的现象,本身是有其历史命运的,表明了人的本质力量的亏缺,即存在的生成过程的未完成状态在客观实践上的反映。
前面,我们曾经说过时间,空间不过是存在的自然的历史过程,对这种过程的预测必须是在实践中自为地为自己开辟道路,任何用经济因素文化因素来说明历史现象的学说定是要短命的,因为这种学说的根本缺陷是立足于经验,这种经验本身就是大有问题的,正如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的:“哲学家——他本身是异化的人的抽象形式——把自己变成异化的世界尺度”(10)所以,只有立足于存存的领域,经验才能成为历史学的支点。
感性的外部世界条件并不是历史的原因,它不过是人的本质力量的一种反应,客观世界的对象性活动(马克思指工业)按马克思的说法是感性地摆在我们面前的人的心理学,是一本打开了的关于人的本质力量的书,从这里我们知道,不能把经济的,从属于人的力量的各种各样的社会现象作为历史的动力,而只能把人本身作为这种动力。这里的人不是抽象的个体,因为个体的、现实的人也不过是这种存在过程的产物和体现。这个人本身包括人和人的社会、人的世界在内的统一体,因为按照马克思的说法,自然界是人的一部分,因为它是人的无机的身体,所以从整体的现象来看,人和自然界的分离,人和他的赖以自然生存的生产资料的分离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现代的私有制产物的工业这个感性地摆在人们面前的心理学,说明了人的“本质”的不正常,正是人的心理异常的原因。
具体地说明人和人的世界(人的身体、人的社会关系和个体)的关系,只有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中才能真正实现,马克思主义从人类劳动中找到了这个具体关系的支点,马克思在《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对于人来说,生产是人的能动类生活,通过这种生产,自然界才表现为他的作品和他的现实。”(11)所以正是在这个意义说,劳动创造了人,也创造了世界的存在,也就是说存在的自我证明的方式就是劳动。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中把人的劳动确定为某种形式上的占有自然物的有自的活动,马克思写道:“劳动是人类生存的自然条件......是同一切社会形式无关的。”(12)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劳动的过程就是自然存在的自我生成和自我确证。它不单单只是生活的手段,那种把劳动仅仅看作是生活的手段的人,即现代社会的人只能证明人的存在的不正常,即不能证明自身的存在的力量。对于这种人来说,他的存在是非独立的,只具有有限意义,这也是一切迷信和偶像崇拜的根源。正如马克思所指出:“任何一个存在物只有当他用自己的双脚站立的时候,才认为自己是独立的,而且只有当它依靠自己而存在的时候,他才是用自己的双脚站立的。”(13)所以说,“人在劳动中才真正地证明自己是类的存在物。”(14)
马克思在把劳动作为人的自我生产过程的同时,也就是指出了作为自然的独立存在的自我构成的过程,我们看到的具体的劳动不过是劳动形式而已,马克思写道:“一切劳动,从一方面看是人类劳动力生理学意识上的消耗,作为相同的或抽象的人类劳动——它构成商品的价值。一切劳动从另一方面看是人类劳动力在特殊的有一定目的的形式上的消耗,作为具体的劳动力它产生使用价值。”(15)所以从本质上讲,社会劳动力是构成感性的对象世界的基础,它产生了商品的价值,也就是说存在着的对象化了的人的生成是劳动力的产物。只有从劳动中,才能理解这个对人来说的世界存在和发展的前途。
因此,彻底弄清劳动的本质是具有重大意义的,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写道:“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引起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交换的过程,人自身作为一种自然力与自然物质相对立,为了对自身生活有用的形式上占有自然物质,每个人就将身上的自然力——臂和腿,头和手运动起来,当他通过这种运动作用于他身外的自然并改变自然时,也就同时改变他自身的自然。”(16)我们知道,劳动是自然的一种内部过程,是一种内部活动,正是这种活动产生了外部世界也生产了人本身的物质性存在。当然具体的劳动是这种普遍的抽象的活动的各种感性形式,我们看到的人类的生产活动只不过是人类形式上占有外部世界和以维持自身生存的过程,但是正是在这种具体的生产活动中包含着认真的内容,包含着对自然的存在的自我构成秘密的真正解答。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写道:“在劳动者方面表现为动作的东西,在产品方面是当作静止的属性表现在存在的形式上。”(17)
所以自然界因生产而生存,所以生产劳动即马克思的社会劳动与人和外部世界是统一的,可以说劳动和“自然”的统一与运动和物质的统一是分不开的。而且。物质和物质的运动是劳动自然统一的存在的方法和产物。
但是,作为社会劳动的具体表达的人类的生产活动,按照马克思的说法,首先是人对于自然界的社会关系。因而对人的本质,也就是存在的完整领域的把握和理解,必然包括对人的社会性的理解。人的各种行为和人的意识一样不能仅仅用社会的制约性这种幼稚的观点来说明,人与社会的不可分割性,也并不仅仅是说,人离开了社会就不能生存,而问题的关键在于:社会作为一个整体,是生产活动的主体,而摆在个体面前的感性存在的社会制度,只是生产劳动的内部产物,因此,社会只能被看成是存在的自我形成和自我实现的一种必要的方式,事实上,人只有在社会中,在移动的社会组织中,人才能成为人的现实。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写道:“人永远是一切社会组织的本质,但是这些组织也表现为人的现实的普遍性因而也就是一切人所共有的。”(18)
对人的社会性存在的强调是非常重要的,人的社会性存在是人的本质意义。马克思早在著名《关于贾尔巴哈的提纲》中就阐明了这一思想,马克思指出:“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19)当代的人本主义哲学总是想修改马克思的这个关于人的本质定义,他们恰恰就是被马克思批判的从抽象个体出发!然后给这个个体加上各种各样的生物学的社会属性,要知道人只有在社会中,在一定社会关系中,它身上的自然的、生物学上的属性才能成为现实。从人的存在的社会性来说,作为个体存在,他的生物属性也是他的社会关系的体现者和社会关系的对象。马克思主义把人的本质规定为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是同把人理解为对象的感性存在物(生物有机体)有机地联系在一起的,无论是人的社会关系还是他作为生物有机体,都是作为自然界自身通过自身的存在方式的生产劳动的产物。辩证法的认识论认为人只有在社会中,在一定社会关系中,作为社会存在物,他的生物学的个体和他的心理学的个性才能得到发展和表现。马克思指出:“人不仅是一种合群的动物,而且是只有在社会中才能存在的动物。”(20)马克思指出:“我门越往前追溯历史个人,从而也就是进行生产的个人,就越表现为不独立,从属于一个较大的整体。”(21)马克思指出:“人的独立仅只是历史过程的结果,最初人表现为中属群部落体,群居动物......。”(22)从马克思的论点中我们可以看到,人的个体和个体的形式是人本质力量的现实的过程的产物,这一现实过程是和工业(马克思把一切生产活动都称为工业)的形成和发展辩证地联系着的。马克思认为,当人体用于他身外的自然并改变自然时也就同时改变他自身的自然。个体和个性的形成和工业的发展是同时进行的。事实上,正是由于随着私有制基础上的劳动分工的形成,人的分散性和分化性加深了,正如恩格斯指出的,“由于劳动分成几部分,人自己也随着分成几部分。”(23)正是由于劳动的这种分化,作为和这种局部工作发展起来的个体的人的个性,人的“自我”也就发展起来了,也就是说人的个性“自我”的生成,他的存在的过程正是在社会中完成的,这种完成不是抽象地实现的,而是具体地实现的,它本身包含着人类的个体对整个社会的对象一种普遍的丧失。本来作为整体的社会存在与社会物之间的关系完全是一种自然的关系,这种自然关系并不能形成个性,也不能形成私有制,国家等等,而个性是同私有制同时发展起来的,正是人的个体这种依赖于社会的对象才能生存,这一点发展了人的“占有”的意识。而这首先是在于人的个性的离开社会生活而独立所致,是与作为社会共同体的人类的分离所致,正是由于这个分离才产生出各种各样的概念作为人的个性的补充。
个性与分离是同时进行的,个体的任务在这里就表现在既要发展独立性,又要克服分离,在历史发展过程中不乏为克服分离而丧失自身独立的例子。人们在丧失独立的前提下,找到一种统一和谐的安慰,这在当代社会中尤为明显。在这种病态的爱的属性中,弗罗姆列出了各种表现,他们是母恋、父恋、偶像崇拜的爱,多愁善感的爱,逃避罪责嫁祸于人的神经症的爱性等等。
个性的独立在于存在的自我构成、自我完善和自我体现的统一,表现在社会无情地抛弃了那种没有自身构成自身存在能力的个体。这种筛选是通过市场来完成的,人们可以说正是市场暴露了人的个性的存在的社会秘密,正是存在的社会要求,即生产劳动的发展产生了市场,因而通过市场产生了作为社会制度象征的劳动者,即存在的体现者。
按照马克思的观点,现存社会制度和私有财产的关系是人的本质的一种反映,对象世界不仅仅是个体的,而且是社会的,所以工业体现为完成了的社会劳动对于个体的意义,就是占有与非占有的关系。私有财产的产生这种人和物的不正常、不自然关系源于生产劳动的过程中的完善化的需要,它既不起源于对象世界之中,也不是起源于抽象的人类个性之中,个性是这种生产劳动的产物。马克思指出:“私有财产的运动——生产和消费是以全部生产的运动的感性表现,也就是说是人的实现成为现实。”(24)从这里,我们就看到马克思把私有财产的运动看成是人的实现的一个方式和必然的产物,也就是说生产劳动的存在方式以一种外在的关系表现出它的不可移动的力量,这种力量不仅体现在私有财产对人的消积作用之中,而且也表现出作为社会运动的内部动力的积极作用。
马克思用“异化劳动”这个概念来解说私有财产的产生,发展和灭亡,指出私有财产并不是从来就有的,他是人与外部世界,归根到底是自然内部运动的不正常关系即异化劳动的产物。其实,马克思的重点不在于说明私有财产起源于“异化劳动”,而是指人们的私有财产关系(制度)反应了人的本质,也就是自然的存在过程的本质的一种否定性阶段。关系这个否定性阶段,正如前面所说,它的自我构成同时产生了具有否定性的人的个体的个性。这种否定性的积极性表现产生了推动社会进步的工人阶级,没有这种不正常的社会关系,即内部矛盾(资本是完成了的这种异化劳动)就不可能有自然界的生成过程。
历史地形成的私有财产以及私有财产的关系决定着人类的每一个体都从属于各种标志着不同经济状态的阶级之中,有人否认定阶级性的重要性,甚至否认阶级的存在,他们争辩说,如果把一个出身工人家庭的孩子放到资本家的家庭,并接受资本主义的教育,他就变成资本家,其实这种观点的错误是显而易见的,他的这种使“人”的转变只能说明他本身的实践目的,正如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所指出的:“......这种学说忘记了:环境正是由人来改变的,而教育者本人一定是受教育的。”(25)庸俗的社会学家指责马克思主义是经济决定论,其实马克思主义全然不是把经济作为一种因素(纵然是很重的因素)而是从人的存在的完整的领域出发去考察人的阶级本性的,而且正是从人的生产劳动,正是从社会的生产力中找到了包括人的意识在内的一切上层建筑为之构成的基础,正是资产阶级特性,决定了资产阶级的国民经济学之成为一门关于资本家发财致富的科学。正如马克思指出的费尔巴哈的伟大功绩正在于他证明了“哲学不过是变成思想的并且经过思想加以阐述过的宗教”一样。(26)社会的意识形态(哲学家的理论是一种为社会所接受了的社会劳动)正是从属于它的统治阶级的阶级基础的。因此一个人无论是他的行动还是他的理论都只能是他的自我本性即他的社会本质的反映,他的实践恰恰是由他本身的状态即历史的产物决定的。正是在这个基础上,工人阶级的革命实践同样是必然的结果。
一些具有“大同”思想的人天真的认为:私有制的形成似乎是一种历史错误,是不合理的,他们在关于革命的激进主义幻想中提出一些错误的观点。历史的事实雄辩地证明了马克思的观点,马克思关于私有财产的产生发展和灭亡的全过程的天才阐述,是人们看到了资本主义灭亡的必然性是建立在它们内部的自然过程的基础上的,而暴力只有在它的内部条件成熟的情况下,才能成为革命的助产婆。
马克思《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中的“异化劳动”观点只有从整体意义上才能被正确地理解,异化劳动只是告诉我们: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一种不正常的关系,这种不正常的关系在作为个体的人与社会的不正常即人与人之间的不正常,同时也表现在人与人之间的不正常关系而导致人对生产资料和劳动产品的不正常关系,马克思没有用不正常界说“异化劳动”,这是因为我们所说的不正常是现实运动的合理推动者。人与人之间的不正常关系是历史地形成的,这样就使得资本主义的生产得以进行,而这种资本主义生产的必然结果又使得资本主义社会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瓦解,而形成新的关系,这个循环是一个从否定之否定到肯定的过程,所以马克思才说“异化”是必要的。
二
对人来说,历史的发展表现为有规律性,达尔文的进化论描述了生物的所谓“进化”现象,这样“进化”这个概念就不知不觉地被移植到历史之中。但人们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历史何以表现为进化,无论是自然选择,还是基因突变,都不是“进化”的内部原因。其实所谓“进化”现象不过表明包括人在内的自然界的不断变化,而时间构成的历史不过是这些结构的先后继续现象,这种继续现象本身就包含人的存在,因为人无论如何也是一个历史个体,在人身上就包含着过去的全部历史,从实践的观点来看,人身是自身的原因,一切的外因条件都应归结在这个自身之中,莱布尼斯曾经用“单子”的理论阐述了这个思想,他指出:“单子”的自然变化是从一个内在的原则而来。特别重要的是莱布凡斯关于单子的本性就在于具有力的观点,为我们指明了历史条件的自身运动的原则:“莱布凡斯通过神学而接近了物质和运动的不可分割的(并且是普遍的、绝对的)联系的原则。”(27)如果我们把历史看作一个系统,那么这个发展变化的过程,仅仅就是这个系统内部的个性,我们知道,自然(包括人在内)的自我生成运动,只有在本身证明存在的情况下才是存在的,所以,正如马克思所说:“世界史不是过去一直存在的,作为世界史的历史是结果,......出发点当然是自然规定性主观地与客观地”。(28) 从这里我们可以进一步看到,人类的进步与发展只是自然的本质力量在存在的方面的显露。 因为显露才被感知。而作为非存在的自然的另一个“虚无”的本质是不能被感知的,它就被抛弃在实践的长河中构成时间本质,正是由于人们只看到存在着的东西,并用经验来联络它们,巩固它们,把它们之间的秩序用因果的规律来联系,这样它们解释了表面现象,而牺牲了本质的理解。
人作为自然的社会存在物,他不能感知非存在,但是,正如马克思指出社会必要劳动时间这个抽象的尺度是衡量商品价值的标准一样,工业在历史的进步也就变得可以理解了。正是这种可以理解的生产力的必然发展才使得一切的上层建筑现象各有其归宿。
人的自然界感性地摆在人的面前,这是人的本质力量的确证,归根到底是自然力量的自我证明,社会生产力就像人的思维一样是自为地发展的,莱布尼斯指出‘单子’自身具有力量,生产力的发展正是由于人的生产的发展所引起的,我们看到这个自己生产自己的过程,而在这个过程中,时间作为一个确定的要素,如前所述既是存在的自我生产的条件,又是自我生产的产物。
人的存在是一种广泛意义上的人的工业,人的自我确证与现实的运动一样,不仅仅是理论的形式,因为理论形式也是现实运动的一种方式。现实的运动过程都是历史性的,所以关于人的对象性存在只能被看成是生产的时间长河中的岛屿。黑格尔天才地指出了这一点,马克思指出黑格尔《现象学》及其最后的伟大成果——作为动原则和制造原则的否定性的伟大之处首先在于:“黑格尔把人的自我产生看出一个过程,把对象看作失去对象,看作外化和这种外化的物质,因而他抓住了劳动的本质,把对象性的人,现实的,因而是真正的人理解为他自己劳动的结果。”(29)我们因此可以得出结论,人的对象化存在与人的历史是等价的。正如马克思所说:“工业的历史和工业的已经产生的对象性的存在是一本打开了的关于人的本质力量的书,是感性摆在我们面前的人的心理学。” (30)所以,人的对象只有在历史过程中才能成为人的存在的证据,同样,历史过程只有在对象化的同时才能成为人的存在的依据。
实践的理性从一般意义上来讲不是作为人的对象存在物的理性,也不是作为虚无的实践的个性,而是对存在自身的理解,正是马克思天才地指出了这一点,马克思主义认为人的意识也是人在对象世界中活动的产物,他在同其他人的交往活动中也实现着对人类所积累起来的并以可感性的实物形式体现出精神财富的穿梭过程,马克思主义认为理性不是人类大脑在作用于它的产物——刺激物的影响下发射出种种神秘能力的表现,而是一种特殊的关系,即社会关系的产物,当然,这个社会关系的内部运动在于人们参与这种社会关系。在这种关系产生的过程中,理性以人的思维的形式表现出来。人的思维是人类实践活动的一种表现,正如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所指出的:“,......人的思维最本质最切近的基础正是人所引起的自然界的变化,而不单独是自然界本身......。”(31)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工业是人的可感知的物质化了的理性,这一点从现代的所谓“思考机”的工作就可以证明出来。马克思在《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了在私有财产物质化以后“感觉通过自己的实践直接变成了理论家。”(32) 正因为存在的肯定意义,主观性才能成为现实的,正如马克思所说:“人不仅通过思维,而且全部的感觉在对象世界中肯定自己。” (33) 所以无论是从人的头脑还是人的手都不能直接去思维而仅仅是思维得以进行的真正的主体本质。
人的自我确证,自我生成的过程是理性的基础,正像世界史不是从来就有的一样,理性也不是从来就有的,人的理性以思维的形式表现出来不过说明了人的自我产生过程的历史性,自然界(人化了的)即工业理性地存在着,正是反映了人的理性本身,事实上,马克思是用人的社会作为真正的现实的人的本质的,马克思指出:“人并不是抽象的地栖息于世界以外的东西,人就是人的世界,就是国家,社会。”(34) 因此,可以说对象世界的理性,即它的存在的肯定性,作为一个整体(人是其中的一部分)乃是一个巨大的存在着的身体,是一个自然的、具体的感性的“人手”,正如马克思所说,“外部世界是人的精神的无机界和人的无机的身体。”(35)有人总是喜欢设想一种没有人存在的身体。有人总是喜欢设想一种没有人存在的纯粹的自然界,这种自然界孤单单的,赤裸裸的,具有惊心动魄的混乱和原始性,然后再为这个原始的大自然寻找一个造物主,这个造物主寻找不到,因为他们讨厌宗教,这样赤裸裸的自然界为何存在就成为真正的不解之谜。人们惊叹康德的自在之物的存在而无所适从。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指出:“在社会主义者看来,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过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是自然界对人来说的生成的过程。”(36)所以,关于他通过自身而诞生,关于他的生产过程,他有直观的,无可辩驳的证明,因为人的自然界的实在性,即对人来说作为自然界的存在以及自然界对人来说作为人的存在已经变成实践的,可以通过感官直观的。所以关于某种异己的存在物,关于凌驾于自然界和人之上的存在物问题,在实践上已经变成不可能的了。所以人与人的世界的自我生成作为一个整体,本身就是自己作为存在的原因,这个原因就在于这个整体的内部运动。劳动作为凝聚在商品之中的看不见的本质,也是私有财产关系的本质,所谓“异化劳动”恰恰就是指这样一个纯时间性的过程。这个过程只是形式上的占有自然的关系,但是这个自然的形式上的关系已经被人们看作是真实的具有内容关系了,就是说作为虚无的定性的时间过程都具有肯定性的自身存在的对象,这样私有财产的运动的必然性和相对性也就表现出来了。
存在的肯定性即理性只是证明了作为理性存在的实践自身为自己的理性存在开辟道路,人的理论形式一方面迫于社会的需要,另一方面由于实践本身的推动才表现为实践形式的抽象,这两者是统一的,这就是理论为什么在不同的个体上有相同的表现的那种一般性的基础,正是在这种基础上,我们可以真正领略到存在的自我构成的作为普遍性的逻辑意义,即实践产物和过程是对立统一的原理。这个原理在今天具有特别重要意义,它告诉我们,人作为普遍的存在物,不仅仅是产物和自我确证的证据,而且是能动的自觉,也就是具有责任感的社会生活的主体,所以,人只有积极地而不是消极地参加由本身历史地形成的阶级之中,他才能实现他们作为人的全部意义上的存在,正是这一点作为堵塞各种机会主义宿命论,犬儒主义和历史虚无主义论调的路障。
马克思在《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自然界就它本身不是人的身体而言是人的无机的身体。“(37)人靠自然界生活,这就是说自然界是为了人不致死亡,而必须与之不断交往的人的身体,所谓人的肉体生活和精神生活同自然界相关系,也就是说自然界同自身相关系,因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同时自然界又是人的一部分,人就是人的世界,如果人同自然界相隔绝,他也就是与自身相隔绝即自身的否定。因此,把人存在完全归结为自然的条件,归结为经济的因素,把这一切仅仅看作外部条件是完全错误的。按照马克思的观点,作为一个整体,把经济因素看作外因(即使是最重要的外因)只是人的经验所为,其实外部世界是包括在人的内部之中,只是在这个具体的含义上,我们说内因通过外因起作用,所以把经济作为“因素”去解释社会发展和人的发展是绝对错误的。正如卢卡奇在《历史和积极意识》一书写道:“马克思主义与资产阶级思想之间的决定性差别并不是在历史的说明中把经济动因放在首位,而是总体性的观点。”(38)
从总体的观点来看,马克思指出的正是作为人的存在的一种规范性理论,即人需要有一种伦理学,才能成为现实的理性的人。美学是未来的伦理学,所以,规范性恰恰是建立在人的辩证性存在之中的,正是洞察到人的本质意义的自然规定性,所以说规范性是非常重要的。
因为马克思指出的人的理论既是革命实践的方向,又是人的自我实现的道路,所以这种规范性是人的存在得到确证的途径,是上升到理性阶段的人的自觉实践的产物。任何一个哲学家,都未能做到这一点,他们的理论最后都无可避免的成为一种广泛的理论,而且他们也未能使自己的理论广泛化。
从自然的自我生成过程来看,规范就是人的本质确证的前提,马克思在《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动物不是按照它所属的那种的尺度来建造,而人却终得按照任何一个钟的尺度来进行生产,并且终得处处都把内在的尺度运用到对象上去,因此人也按照美的规律来建筑。”(39) 马克思接着指出:“正是在改造对象世界中,人才真正地证明自己是存在物,这种自然界才表现为他的作品和他的现实,因此劳动对象是人类生活的对象化,人不仅像在意识中那样理智地直观自己,而且能动地现实地实现自己,从而在他所创造的世界中直观自身,”(40)所以,作为人的积极的能动性的自由活动本身是从属于作为存在的广义的自然界。人的这种规范性同时表现在人的活动的结构中,因为人的劳动——实践活动的最重要特征就是它的对象性,正如列昂节夫所说的:“活动对象的性质在活动和心理反映的萌芽中就显示出来了。”(41)他论证说:“动物的行为和心理进一步演化同样可以理解为活动的对象内容和发展史,在每一个新的阶段上活动的效应过程越来越完全地服从动物相互作用的对象属性的客观联系和关系,对象世界好像是越来越‘卷入’活动中,例如动物沿着障碍物的运动服从这一障碍的‘几何图形’而且很像这个图形。从而就把障碍物纳入自身的运动中,跳跃运动服从环境的客观韵律而迂回道路的选择服从于对象的关系。”(42)我们知道人的规范性是历史地产生的,自然界是通过人的规范活动达到对象存在的阶段。规范性活动确定首先在于人和自然的关系,这种关系要求不断消除规范性的活动形式,当然规范性与非规范性是辩证的互相作用的,马克思在指出人对私有财产的非规范性的占有关系时说:“对于通过劳动而占有的工人说来,占有就表现为异化,自我活动表现为替他人的活动和他人的活动.....,”(43) 马克思还指出了由这种占有的关系所带来的后果,他说:“因此,一切肉体的和精神的感觉所替人的本质必须被归结为这种绝对的贫困,这样它才能以自身产生出它的内部的丰富性。”(44)
人的规范性的客观要求是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自身都要建立起积极关系,这种积极关系是人生存的要素,马克思是指革命的实践,在这种革命的实践中,决定论表现为阶级的意志论,而意志论表现为行动的决定性和必然性。
如上所述,人的规范性是人的实现和存在的方式,人的自由只有通过规范性才能实现,正是规范性保证了人的自由。同样正是人的积极,主动的实践活动才能使得自然界和人具有规范性的存在,表现为理性。我们知道,黑格尔认为人类世界从现代人类学的意义上来说是一个形而上学的历史进化的文化宇宙,这种观点必然导致把理性同人的自然——社会方面的根源分裂开来,把它变成一个脱离现实的独立的,有创造性的历史性主体,理性因而就成了历史固有的指导原则,而现实世界只不过是理念的外部形势而已。马克思批判了这种观点,马克思认为历史的主体只能根植于自然的社会关系之中,并且是这种关系的产物,正是人的自然规定性在自然界中的发展才使得作为历史主体的人产生出来,换言之,人的主动性对于他的意识到主动性来说不过是广义的自然的运动过程的一个存在方式。人的自由的创造性、主动性并不是万能的,它是有基础的,而且只有植根规范性的基础之上并且在自觉的控制 下,才能发挥他的自由创造性。
马克思主义作为方法论本身就证明它不是关于社会的必然性进化的永恒不变规律的教条,相反,马克思的理论从他对人类社会所起的作用来说,它只是由具体的社会历史条件决定的,可以说,马克思的学说对人的生活具有指导性价值,这本身也是一个由实践决定的现实的问题,可以说马克思批判了人们思想中的各种各样的唯心主义的和形而上学的谬误,而马克思主义所引起的社会变革恰恰表现了作为现实存在的人的社会接受了马克思的理论,离开了能接受马克思理论的社会和阶级,马克思主义便不存在了,所以正是历史自己创造了自己的见证者。
对历史机械唯物主义的理解是最显而易见不过了,这种唯物主义把人类变成完全被动的,受限制的客体,认为人类是环境的产物,是从无机界自然而然地蜕变过来的,但是,正如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提醒我们的正是人类在创造和改变环境,按照马克思的观点,机械的反映论的唯物主义观点是现实的生产能力即人类独立生产自己的能力缺乏的产物,机械的唯物主义不能解决人的存在问题,必然导致偶像崇拜,人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真正不可思议的,普通的人的意识也是这样,我们常从经验出发,而忽视人这个绝对参照物,忽视自身的存在这个自己生产自己的奇妙事实。人们错误地认为大千世界的丰富多彩,仅仅在于外在的自然力,而不把同样是奇妙的自身存在和自然界统一起来,所以机械的唯物主义并没有脱离人的原始的偶像崇拜阶段,他们与原始人一样认为经济因素,自然因素是人的存在的真正动力,并用这些动力来解释社会的发展,这正像古代的人们崇拜太阳一样并没有脱离原始的思维。
机械唯物主义思想暴露了人们的存在水平还没有达到现实的人的高度,这种“没有达到”不仅仅是指理论上没有达到,而就是拥有这些意识的人本身没有达到完整的存在的水平。古人的现实生活中处处表现出原始的生活的遗迹,我们知道,马克思曾说:“最初人表现各种属群、部落体、群居动物”。(45)原始的人把自然因素,太阳、月亮作为创造自己的神,创造了各种各样的偶像,他们在主观方面同时也表现为自身不是一个完整的独立存在物,而把自己从属于自然界,他们佩戴的动物面具,以动物自居就证明了这一点,在现代人的病态表现中,这种非独立性以因果关系和环境决定论的形式表现出来。现代的存在主义思潮正确地批判了人的运种非现实性和单纯的倒退,克尔凯郭尔甚至用“个人”一词作他将来的墓志铭来维护人自己的个性。
大自然无情地毁灭了那些不能用自己的双脚站立的存在物,这样具有个性的独立的存在物就似乎是由于突然“进化”所产生的,这就是所谓“进化”的意义,作为资本主义生产制度及产物的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最终都将被消灭,这是通过有形或无形的阶级斗争必然地实现的,这样具有独立个性的人就由此产生了,正是在资本主义制度的“子宫”中孕育着成熟的“社会”主义的成员。
这种筛选和孕育本身就是生产关系的建筑方式,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念,生产关系正是在生产活动中作为历史主体的社会改造世界的同时,改变和调整了自己的内部关系。当然这种孕育不一定指毁灭个体形成新的个体,也包括孕育着成熟的“社会”主义社会成员的社会觉悟,这里要注意的是要批判这样的观点,即认为开始时必须创造某种特殊的人,这种人是“新”的材料,可以由这些新的材料建设“社会”主义。我们知道,无论人的个体和个性都是和生产产品同时生产出来的,列宁在批判上述观点时写道:“我们用那些由资本主义培养出来,被资本主义败坏和腐蚀,单页为资本主义所锻炼的人来建设社会主义......我们要立刻用资本主义昨天留给我们的材料来建设社会主义,并且现在就来建设,而不是用在温室中培养出来的人来建设,如果要用在温室中培养的人才,那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罢了。”(46)
在历史现实的活动中,个体能动性证明个体不仅仅是实践过程的产物,个体的作为个性存在的能动性是通过同其他个体的社会联系,通过以物与符号为中介的交往和参与整个人类的文化发展的。人的个体的个性,具有属于社会历史实践过程的普通性,任何一个既是某种特定社会制度的缩影,但同时也是整个社会的缩影,这种普遍性之所以存在,首先在于人作为社会的人通过物质性的生产工具与别人的交往,这种交往使得他在形式上占有了其他人的存在,即有了这个社会,这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人,作为人类历史的经常前提,也是人产历史的产物和结果,而人只有在作为自己本身的产物和结果才能成为前提。”(47)我们可以说,正是在人的这种能动性丰富展开中,作为广义的自然界的自身构成才被一种大自然的理论或黑格尔式的机巧的观念所吞没。历史虽然表现为“进化”,人的个性虽然是注定要死亡的,可是正是社会的工业生产使得自然界复活,也使得个性复活。
按照马克思在《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中的观点,自然界和人的真正复活,只有在健全的社会中才能实现,因为个性的独立和实现程度要达到作为人的普通性存在的水平,只有在一种全面发展了社会组织中,在一种使得个体具体地成为理性社会成员和具体的规范化的社会中,这种复活才是可能的。因为这种现实性使得个体不仅在形式上成为社会,而且在内容上全面地占有了社会,这种复活的进步意义在于用那种把不同社会职能当作相互交替的活动方式的全面发展的个人来代替承担一种社会局部职能的局部的个人。不能说,这种全面的人的社会不是自然界的真正的复活。
注解
1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单行本第83页
2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单行本第79页
3 马克思《1844年经济哲学手稿》第49页
4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单行本第120页
5 马克思《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 》 P49
6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第185页
7 恩格斯《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单行本第50页
8 马克思《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 》
9 《约翰福音》9:1-3
10 马克思《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 》
11 马克思《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 》
12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31卷
13 马克思《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 》
14 马克思《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 》
15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
16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
17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第185页
18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
19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第12页
20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第21页
2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第497页
22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第497页
23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46卷
24 马克思《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 》
25 恩格斯《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单行本第50页
26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单行本《对黑格尔的辩证法和整个哲学的批判》
27 列宁《哲学笔记》,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年,第427页。
28 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1857年8月)
29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单行本第120页
30 马克思《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 》
3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0卷第573页
32 马克思 《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 》
33 马克思《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 》
34 马克思《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 1843年
35 马克思《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 》
36 马克思《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 》
37 马克思《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 》
38 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杜智章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第151页。
39 马克思《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 》
40 马克思《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 》
41 阿列克谢·尼古拉耶维奇·列昂提耶夫《活动与意识》
42 阿列克谢·尼古拉耶维奇·列昂提耶夫《活动与意识》
43 马克思《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 》
44 马克思《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 》
45 马克思 《政治经济学批判(1857-1858年手稿)》
46 《列宁全集》36卷,47—49页,1985年版。
47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26) [ M ] .北京: 人民出版社, 1974. 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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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吴明山先生,1963年出生于中国江苏,先后就读于南京师范大学、上海理工大学(原上海机械学院)、加拿大华人神学院(卡尔加里)。
早年著有《存在的不幸》、《存在与对象》、《存在的自我产生的过程》、《辩证法的本体论意义》、《关系形态论》等哲学论文,获著名存在主义哲学家马丁.海德格尔先生高弟,国际著名学者,北京大学教授熊伟先生高度评价。
著有神学著作:《献祭的意义》、《希伯来书研究》、《以马内利》 等专著
译有英国桂冠诗人阿尔弗雷德·丁尼生的代表作《悼念集》全集,亨利·沃兹沃斯·朗费罗经典诗选。
出版书籍《以马内利,耶稣之血的系统神学》1-7卷英文版、《以马内利中英文版》1-14卷、《作为本体论的辩证法》、《丁尼生悼念集英汉参考版》、《朗费罗经典诗选英汉文版》、《蓝梦诗篇与评论中英文版》。《以马内利,耶稣之血的系统神学》一书逾100万英文,获得英国圣公会大主教伊恩·詹姆斯·布莱克利的高度赞扬,并为该书撰写序言。
发表诗歌:《雪》、《梦》、《自由之神之吻》 《夜》等,荣获第四届中国诗歌展银奖。
2011年定居英国,积极从事中英经贸及文化交流活动。
Brief Introduction of the Author
Mr. Mingshan Wu, born in Jiangsu, China in 1963, successively studied in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former Shanghai Institute of Mechanical Engineering) and Canadian Chinese School of Theology Calgary,.
Wrote in his early days philosophical papers: “The Unhappiness of Being”, “Being and Objects”, “The Process of the Self-production of Existence”, “The Ontological Meaning of the Dialectics”, “The Form of Relationship” and so on, which were highly approved by the internationally famous scholar Mr. Xiong Wei, who is the Professor of Beijing University, the student of Existentialist philosopher Martin Heidegger.
Wrote theological works: “The meaning of sacrifice”, “A study of the Book of Hebrews”, “Immanuel”
Translated “Classic Poems of Henry Wadsworth Longfellow” and the complete works. "In Memoriam", the masterpiece of English Poet Laureate, Alfred Tennyson into Chinese。
Published:"IMMANUEL, The Systematic Theology of the Blood of Jesus" Vol. I-VII, "IMMANUEL English-Chinese Version" Vol. I-XIV , "The Dialectics as Ontology ", " English-Chinese Reference Version In Memoriam A.H.H" , "Classic Longfellow's Poems English-Chinese Version ". The Book of “Immanuel, The Systematic Theology of the Blood of Jesus" with total English words of more than one million has been highly praised by the Right Reverend Ian James Brackley, the former Anglican Bishop who wrote the Foreword for the book.
Published: "The Blue Dream Poetry and Review (Chinese-English Version)" . “The Night” "The Snow" "The Dream" and "The Kiss of God of Liberty" won the Silver Prize of the 4th China Poetry Exhibition.
Since2011 settled in the UK and actively engages in Sino-British Economic-trading and Cultural Exchange Activit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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