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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锁的声音(7)

王光辉:2025-11-11   来源: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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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舅舅祖父负伤归乡,藏唢呐拒提往事。我携菜辞别舅妈,独返河堤沐寒风。

舅舅的祖父带着一身伤回到家时,已是第二年的春天了。世间早已换了模样,一切都没有了:朝廷败了,北洋舰队没了,连运送丁汝昌大人灵柩的船,都得用日本人的。他自己呢?身上的伤看得见,心里的重负却搬不动—— 同伴倒在他身边时,嘴里还喃喃念着故乡的调子,手里攥着那把唢呐,只说让他带自己回家。可日本人像饿狼般盯着,他能带走什么?他似乎有点绝望,正是这种绝望让安徽人骨子里的那股倔强反倒冒了上来。他偷偷藏起那支摔破的唢呐,先跟着运丁大人灵柩的船到了营口,再趁乱脱离队伍。什么都不想了,只剩下一个念头:回家。为自己,也为同伴。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同伴的家人开口,可有些事,终究是躲不过去的。就这么一步一挪,硬是走了回来。

在舅舅的描述中,我仿佛看见他祖父踏着风霜雨雪,碾过沟壑泥泞,一步一晃地挪回来,但他终是没倒下,一步步的回到了这片淮河怀抱的港湾。后来舅舅的祖父娶妻生子,日子在淮河的涛声里一天天过下去。在淮河母亲般的滋润下,舅舅的祖父也恢复了很多,常去同伴家帮衬些杂活。这份坦荡、热络里藏着的倔强,也悄悄传给了舅舅的父亲。可他从不让家里人碰任何乐器,尤其忌讳唢呐。缘由谁都能猜到几分,却没人说得透 —— 或许是亲历生死后的迷茫,或许是对战火的恐惧,或许是护佑子孙的苦心,又或许是对故去同伴的执念一切都有吧,所以他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千般滋味缠在心头,谁也说不透。至于舅舅后来怎么又拾起了唢呐,我满肚子疑惑。抬头却见他已睡熟,眉头还微微蹙着,想来是梦里也缠着往事。不忍惊扰,我轻手轻脚给他盖上薄被,悄悄退了出来。 舅妈正倚在门口,看着孙儿写作业。见我出来,她问:“你舅呢?” 我说舅舅睡着了。日头已歪向西边,我该回去了。她本想喊醒舅舅,我忙拦住:“让他好好歇着吧,来年拜年我们再过来。”她听了便作罢,转身拎出一篮素菜:“给你妈带回去,刚摘的新鲜。”篮子里码得整整齐齐,许是方才我和舅舅说话时,她就忙着收拾了。我没推辞的余地,只能接过来。她还要送我,我劝住了:“舅睡着呢,孩子也得照看,这路我熟。”舅妈没再坚持,送我到门口便回去了。我又站到河堤上时,风大了起来。夕阳把天染得发红,西天浮着红蓝交错的霞光,呈现出一种红蓝交替的美。再往上,是说不出的深蓝,蓝得让人恍惚。偶有一缕白云飘过,像朵素色的花,转瞬便没了踪影。堤岸的树在风里摇,干枯的枝桠吱呀作响;枯草也跟着抖擞起来,顺着风势舞得厉害;没来得及收割的芦苇在风里挣扎,苇絮被卷着抛向远方。地上的浮土被风扫过,堤顶露出一层厚实的白。河水依旧慢悠悠地淌着,只有细碎的涟漪,不见半点浪花。水里的枯叶、纸屑,都被流水带着往远处去。堤岸旁的电线杆,像二胡的弦般一路牵向远方。

路上行人稀稀落落,比起中午少了大半,赶了一天的集,该买的东西也都差不多了,多半是赶完集回家了。乡下这时候的集,多是闲逛的,况且起了风。天虽晴好,风里却带着刺骨的冷 —— 毕竟眼下还是四九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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