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爷爷已经离开,那台收音机被我继承下来。偶尔,我也会在深夜打开它,在沙沙的电流声和遥远的声音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温暖的午后,看见爷爷眯着眼,手指轻叩节拍的样子。原来,有些东西从未老去,它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时光里继续吟唱。
爷爷的床头柜上,始终放着一台老式的红灯牌收音机。暗红色的塑料外壳已经泛黄,调频的旋钮也因为年久有些松动,但它的声音,却贯穿了我整个童年。
每天下午四点,是爷爷雷打不动的听戏时间。他会戴上老花镜,半靠在藤椅上,小心翼翼地转动旋钮。当收音机里传出咿咿呀呀的京剧唱腔,夹杂着细微的电流杂音时,他便眯起眼睛,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叩着节拍。阳光透过窗纱,照在收音机和他花白的头发上,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安稳而陈旧的气息。那时的我无法理解,那些缓慢的唱词究竟有什么魅力。
除了戏曲,那台收音机还是我们家的信息中心。早晨六点半的新闻播报,晚上七点的天气预报,都是爷爷必听的节目。他会把重要的信息记在小本子上,比如明天的气温,或者某个重要的政策。我曾送给他一个可以看视频的智能音箱,他摆弄了两天就搁置了,说“没有旋钮踏实,还是老伙计用着顺手”。
直到去年秋天,爷爷住院了。病房里安静得让人心慌。我把那台红灯收音机带到他的床头,当他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我看见他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在评书《三国演义》的声音里,他睡得格外安稳。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他听的不仅是声音,更是一种陪伴,一种与过往岁月相连的熟悉感。
如今爷爷已经离开,那台收音机被我继承下来。偶尔,我也会在深夜打开它,在沙沙的电流声和遥远的声音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温暖的午后,看见爷爷眯着眼,手指轻叩节拍的样子。原来,有些东西从未老去,它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时光里继续吟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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