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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心痛(12)

王光辉:2025-11-13   来源: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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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丘草掩,唢呐声断夜寒。归见妻儿泪始落,独扛风雨路漫漫。

风突然又冒出来了,裹着尘土抽在脸上,疼得像小刀子割。他猛地一哆嗦,才惊觉自己的脚步竟一刻没停。肩头的汗早被夜风舔干,贴在背上凉飕飕的,像敷了块冰湿布。他知道不能停,更不能听——不能听身后棺木的沉滞,不能听唢呐的颤音,不能听坟茔底下是不是有谁在喘着气。路还在往前漫,像根扯不断的线。他攥紧手里的柳棍,唢呐声又从唇边涌出来,这一次,竟裹着些微哭腔了。
“到了吧?” 邵木匠轻轻问。他这才发现,眼前已是那条隐蔽的小溪,岸边正是片乱坟岗。在当时的那个时代,死一个人也没有人问什么,像草枯了似的,没人较真。这地方是外公早选好的,偏僻得不会有人留意。他望着周遭,想起外公纸上画的记号,没错,就是这儿。他放下唢呐,和邵木匠走近些。土坑只挖了一半,算不得墓穴,倒像前人藏东西的地窖。许是夜里下过雨,坑底积了些雨水,月光斜斜扫过,泛着说不清的寒意。舅舅的父亲和邵木匠在附近看了一下,发现有两把铁锹,说不清是外公特意留下的,还是旁人干活落下的。他们赶紧往坑里填干土,直到坑底不见水迹,才示意金刚们落棺。 此时月亮已挨近地平线,天泛起淡蓝,只有几颗星星还在那个地方,东方天际隐隐有了亮色。不能再等了,万一被人撞见,纵使没人明着说什么,但如果哪个人问,大家都不好讲呀。
第一锹土落下去,众人跟着发力,很快堆起个小小的土丘。为掩人耳目,又覆上些陈土,撒了写枯草,看上去便与周遭没什么两样了。 等东方透出鱼肚白,活计已做得很利落了。舅舅的父亲突然对着邵木匠和金刚们跪了下去 ——为了长眠的兄长,也为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邵木匠他们忙不迭地将他扶起,什么也没说,拍了拍手上的土,扛起杠子、麻绳便走,临走只留一句:“你也早些回吧,这种事,多待无益。”舅舅的父亲又围着土丘转了一圈,把覆在上面的枯草拢了拢,让外面的人更无法明确的发现这是一座新启的坟茔,心里默念着:哥哥,在这儿安稳歇着吧。家里的事,我会多照看。你慢些走,别迷路,也别留恋这人间烟火。念罢,将唢呐揣回怀里,悄没声地离开了。
当舅舅的父亲推开家门时,妻子正抱着孩子坐在床头—— 她等了他一夜。望着妻子憔悴的脸,听着儿子均匀的呼吸,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想到了外公、外婆及我的年幼的母亲,一滴泪顺着面颊滑落,砸在舅舅娇嫩的脸上。是的,方才那一幕他都没掉一滴泪。他知道不能哭,必须撑着,为了自己,也为了外公,他做到了。只有那唢呐声替他泄着满心的哀恸,传递着他对外公的牵挂,也包含着对外婆及我年幼母亲的担忧,无论是风、是雨、是霜、是雪,都只能自己前行了。可此刻回到家,答应的事情也基本处理完了,外公也安然入土,自己也平安归来。孩子醒了,还能在自己的怀里撒娇。可外公的孩子呢?还那么小,往后的日子该怎么熬?他不知道怎么说,从哪里说呀,苍天啊,怎就容不得好人长命?望着失落的丈夫,舅舅的母亲什么也没有讲,只是静静看着自己的丈夫。虽然不过几个时辰,突然感觉自己的丈夫是那样的遥远和漫长,如同隔了万水千山。他冒雨出门后,她就没合过眼,也睡不着。床上像是空了一大块,从前总嫌他呼噜响,此刻倒觉得那声响该多悦耳,像支安稳的曲子,能给她勇气,伴她安然入眠。她望着丈夫疲惫的眼,轻声问了句:“都妥了?” 舅舅的父亲点点头。“你睡会儿吧,我来收拾一下。” 他倒了些水,躺到床上。许是彻底松懈下来了,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涌上来,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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