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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总是匆匆(3)

王光辉:2025-11-13   来源: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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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烛火摇坟茔,纸蝶旋夜风。泪洒新土哼旧调,独语荒丘至天明。

夜色渐浓时,他们才出了镇子。田埂上的狗尾草在风里摇晃,树枝也在风中摇曳着,枝桠在暗处哗哗摇着,像谁在低声说话。外婆走得快,脚下却稳,竹篮在她臂弯里轻轻的摇晃,里面的供品碰出细碎的响,混在风声里格外清。舅舅的父亲提马灯走在前头,昏黄的光晕里浮着飞虫,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长长得缠在一起,像两根拧不断的麻,怎么也扯不断。

远处传来一声梆子响,是巡夜的老更夫。外婆抬头望,长庚星已悬在中天,亮得扎眼,像颗钉在天上的钉子,永远落不下去。她摸了摸篮里的桂花糕,纸包边角被体温焐得发软 —— 等会儿要摆得齐整些,坟头得压几张黄纸。外公生前最讲究这些,哪怕如今连块像样的碑都没有,这点体面不能少。很快,他们到了外公的栖息地。和昨天一样,没有任何人发现这是一个新坟,乱草掩盖着新土,和周遭的荒冢混在一起,不细看根本辨不出。舅舅的父亲带着外婆找到了坟巷口,用脚把坟前的地踩得平整些,外婆蹲下身一样样往外拿供品:桂花糕摆在中间,三只白瓷酒杯并排放好,倒酒时,酒液在杯口晃出细圈,像外公生前喝酒时总爱吹的酒花。

舅舅的父亲在旁边点起了火纸,火纸燃起来了,橙红的光漫开,映照着外婆那苍白清秀的面庞,鬓角那朵小白花在火光里泛着浅银。外婆点起了两只蜡烛,奶白的烛火被风揉得晃晃悠悠,却始终没灭。三只酒杯放在地上,都斟满了酒,舅舅的父亲把叠好的纸元宝扔进火里,火苗 “腾” 地蹿高半尺,纸灰打着旋往上飘,像一群白蝴蝶。外婆站起身,围着坟地慢慢走,手里攥着把面条,边走边往草里撒,银丝似的面条沾在土上,被风刮得打卷。她心里那点热乎气,风再大也吹不散。

等再次走到坟前,外婆索性坐下来,指尖轻轻拍着坟头的土,像哄孩子似的,哼起了小调——是外公生前总在田埂上唱的那首:“月光光,照地堂,我去沟边洗衣裳……” 唱着唱着,声音变得哽咽起来了。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淌,滴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风突然猛起来,吹得她鬓发散开,坟前的白色的蜡烛的火苗在风中跳跃、摇摆着,在风里拼命跳,像要抓住什么。舅舅的父亲蹲下来,把酒往土里泼了些,酒液渗进新土,冒起细小的泡。他转头对外婆说:“嫂子,这就是俺哥的地方。你们说说话,我去那边站站,一会儿就回。” 他知道,有些话,外婆得单独跟外公说——她要把对外公那些不舍,那些牵挂,总得都发泄出来,不然憋在心里要出乱子的。很多话,他一个异性兄弟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悄悄的避开,让他们好好的说一下话。他提着马灯往远处走,脚步放得很轻,像怕踩碎了夜里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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