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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总是匆匆(8)

王光辉:2025-11-14   来源: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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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唢呐声撕破夜色,外婆伏坟恸哭,将连日压抑的悲愤尽数倾泻。舅舅父亲隐在槐树下,强撑的坚强终被泪水击溃。月光浸透新坟,两个破碎的灵魂在夜风中对望,唯有呜咽的河水见证这彻骨之痛。

她听到了外面的唢呐声又起了,低低的,拖着长长的尾音,,是那样的亲切,又是那样的孤独,在冷冷的月夜,在空阔的空间、在缓缓而流的河边,是那样的空灵、无奈、心酸,调子也在不停地改变着,像谁在月夜下轻轻哼着旧调子—— 熟悉得让她想起当年村口老槐树下的喧闹,又孤独得像这河边只剩她一个人的夜。冷冷的月光洒在空阔的坟地,河水缓缓淌着,那声音就顺着水流漂过来,空灵里裹着无奈,心酸里藏着说不清的涩。调子变着,时而柔得像情人贴耳的呢喃,时而亮起来,竟有几分《凤还巢》的喜意,可转瞬间又沉下去,满是送别的忧伤,缠缠绵绵的不舍,那一声声的唢呐像无数根细针,一下下往心里扎。终于,那唢呐声猛地拔高,像把锋利的剑,“哐当” 一声劈碎了外婆强忍的堤坝。她再也撑不住了,“哇” 地一声又大哭起来,哭声撞在坟头的新土上,弹回来,混着河风打旋。唢呐声也有低沉转为了高昂,如江水澎湃击穿堤岸的声响,如狂风入林的肆虐,如风卷成沙的嘶吼。外婆倾诉着内心的悲伤,她的手一下下拍打着坟前的地面,掌心被硌得生疼,尘土腾起,一半落进供桌的酒杯,搅得酒液浑浑浊浊;一半扑进烛火里,“滋” 地冒起细烟,把火苗呛得直打颤。这几天的担心、期待都在这一刻真正的发泄出来了,她哭、她怨、她喊、但这一切都没有回应,只有风声和唢呐声在她身边。

 这些天压在心里的担心、藏着的期待,全在这一刻翻涌出来。她她哭、她怨、她喊、哭他走得急,怨自己没敢多陪他一刻,喊他的名字想把他从土里唤回来,可回应她的,只有风穿过树林的呜咽,和那越来越响的唢呐。唢呐声这会儿更烈了,像江水漫过堤岸时的咆哮,像狂风卷着沙石穿过林子的嘶吼,直愣愣地往人心里钻。

坟巷尽头的老槐树下,舅舅的父亲站着。月光把他的影子拽得老长,贴在地上,像根绷得快要断的弦。他没敢再往前挪半步,方才摆祭品时仔细拂平的衣角,还沾着新土的潮气 ——那碗桂花糖藕是凌晨爬起来蒸的,藕孔里塞的糯米要提前泡足六个时辰,他守在灶台边,看着漏勺里腾起的白汽一缕缕散开,竟恍惚着忘了放糖,蒸出来的藕片嚼着,只有藕自身的清苦。风裹着外婆的抽啼飘过来,一下下撞在他胸口。他想上前说句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张了张嘴,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泪水从他的脸上流淌。昨天忙着料理后事,他也不敢过多的发泄与倾述,更不敢哭,连叹气都得憋着,怕乱了方寸。可此刻外婆的哭声不是炸开的,是像河水漫过石头似的,先在喉咙里呜咽,慢慢漫过舌尖,带着咸涩淌进他耳朵里,把他强撑的硬壳泡得发软。他抬手抹了把脸,袖口上沾的纸灰和尘土蹭在泪湿的脸上,洇出几道灰痕。“唉。”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带着点血丝——是昨天吹唢呐时太使劲,把嘴唇咬破了。血腥味混着草叶的涩,在嘴里慢慢漫开,像心里那说不清的苦。这才觉出累来。膝盖一软,他顺着老槐树蹲下去,后背抵着树干的糙皮,树皮上深深浅浅的裂痕硌着肩胛骨,疼得他倒吸口气,却没力气挪开。双手捂着脸的瞬间,眼泪又从指缝里钻出来,砸在布鞋前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很快又被夜风吹得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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