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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梦碎的乡村(1)

王光辉:2025-11-14   来源: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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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深夜归家,妻子温暖的怀抱成为心灵归处。听我讲述家族往事,她默默给予支撑。遥想外婆在时代尘埃中挣扎求生,对比当下安稳岁月更觉珍贵。而历史的车轮依旧残酷——邵木匠蒙冤,舅舅一家被迫夜渡省界,在偏远的村落里隐匿求生。

门突然被推开时,妻子正穿着松垮的睡衣站在门口,鼻尖沾着点寒气。她轻轻哈出一团白气,伸手推了推我的胳膊:“你瞧瞧这都几点了?你不困,咱娘和咱大还得歇着,明天一早还要忙呢。”我这才从恍惚里抽回神,转头看见母亲斜倚在床沿,父亲早已发出沉厚的呼噜声。母亲望了望我们,声音轻得像羽毛:“是啊,你也回屋睡吧,今天跑了大半天,明天还得办年货呢。”我等她躺平了,又把他们的衣服轻轻盖在他们的身上,关了灯退出去。

夜深了,天上星子密匝匝的,透着股清冷冷的光。北风卷着哨子刮过院角,我和妻子踩着薄霜回了自己的房间。妻子的目光在昏暗中悠悠落过来,轻声问刚才聊了许久,究竟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喉头动了动,说不清那些翻涌的情绪,只拣着舅舅和母亲的过往大略讲了讲。妻子听完也轻轻叹了口气,一时没再说话。结婚这十几年,风风雨雨闯过来,她始终稳稳地站在我身边,撑着这个小家。不知怎的,一股说不出的暖意突然漫上来,我往她身边缩了缩,妻子伸手把我揽进怀里。熟悉的气息混着皂角香漫过来,像晒过太阳的棉被般妥帖,让人心里陡然踏实下来。她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一下,又一下。

这大抵就是心里的归处吧。从母亲的描述中,我能感受到外婆的惊慌、外婆的无奈、外婆的失落、外婆的困惑,但她能一直的坚持。终究是熬过来了,哪怕多数时候护不住年幼的母亲,哪怕后来迫不得已改了嫁。那是一个时代压下来的尘埃,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她必须活着,为了怀里的孩子,为了故去的外公,也为了自己。那些熬不下去的夜晚,那些咽进肚里的苦水,她能跟谁讲呢?谁能给她递过一把遮雨的伞,谁能在她饿得发慌时递过一口热饭?我们不能过于的用现在的眼光来苛求她,就如同不能用现在的尺子去量古时的路一样,在那个年代,能活着本身就是莫大的勇气和力量支持了。如今我和妻子窝在温暖的被窝里,相互依偎、相互拥抱,说些体己话,这样的寻常日子,对当年的外婆来说,怕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吧。

若是时光能按外公当年的预判走下去就好了。可后来的事,早已脱了轨,甚至比他最坏的预想还要糟。随着时间的推进,新政权的政策像走马灯似的变,当然我们无法否认某些政策也是很有积极意义的,但更多的却是层层加码,一遍遍强调所谓的政治优先。以致于那些早已翻篇的旧事,甚至压根没影的传闻,都被人翻出来 ,用他们的话来讲“重新过筛子”。不少人因此遭了第二次罪,甚至连当年帮外公安葬的乡邻也没能幸免。就说那邵木匠吧,给加了一顶“同情反动政客”的帽子,先是被赶出木业社,不准再碰刨子凿子,后来更是被强逼着接受 “监督劳动”。舅舅的父亲更不必说,因为那众所周知的身份,一次次被拉到台子上批斗,说他对社会主义不忠心,不配住在街上,非要赶他回原籍。可他的原籍在哪呢?怕是连批斗他的人也说不清。总之,这街上是待不下去了。那个寒夜里,他带着全家悄没声地渡了河,躲进对岸那个偏僻的村落。听说村里有个早年认识的熟人,地方偏,又隔了个省界,倒没人追过来较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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