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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碎的乡村(3)

王光辉:2025-11-17   来源: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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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饥荒年代,外婆携母改嫁,家境愈艰。继父沉默寡言,母亲坚韧求学,于煤油灯下追寻微光。虽困于贫瘠黄土,她却以书本为舟,在命运长河里倔强前行。

那时外婆和后来的丈夫已经有了孩子,如今再添上母亲,这个本就拮据的家更显局促。那个年代,饥饿是是社会的共性,如同悬在所有人头顶的那把剑,乡下的贫穷到了可怕的地步,甚至是浸到骨头里—— 锅里常年飘着野菜味,红薯面掺着糠麸的窝头都得数着分,遇上灾年,连榆树皮都被刮得干干净净,甚至在某种程度下会出现食人的现象。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更不会假象继外公和外婆当时的心里。但现实情况摆在那个地方,继外公能否容下呢,是未知数呀。但能不管不问吗,她做不到,毕竟母亲也是她的孩子呀,就这样,经过多次的考虑,母亲也就和外婆回到了乡下的那个村庄。

继外公是什么的人呢,我不是很清楚,后来我懂事了,跟着母亲去外婆家走亲戚,见他总是披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要么在地里侍弄庄稼,要么蹲在门槛上编筐,手上的老茧比铜钱还厚。他待人算和善,只是说话很厉害,直来直去不绕弯,也不会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常常一句话噎得人半天接不上。我不知道母亲是如何评价继外公的,母亲也从没细说过对他的看法。如果让我说,也可能是当时的环境所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母亲也释然了,当继外公晚年生病后,母亲也在尽孝,端汤喂药从没含糊过,夜里守在床边陪夜,尽她所能吧。或许日子久了,那些难捱的过往,早被岁月磨成了说不清的牵绊。

母亲很聪明,从小就透着股机灵劲儿,学什么都快。在乡下的新家,她不仅学会了做家务,还能把二姨背在背上干一些能干的活,里里外外的活计很快就拿得起放得下。八岁那年,她总算能在本地的学校插班去读书,学校在三里外的邻村,土坯墙围着几间茅草屋。校长跟外婆一个姓,是个戴老花镜的瘦老头,总爱摸着母亲的头跟人说:“这女娃眼里有光,不读书可惜了。”他不光减免了母亲的学费,还常在田埂上碰见外婆和继外公时念叨:“我敢打包票,这娃将来能考上师范,端上铁饭碗。” 一切似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乡下的穷是张密不透风的网,刚喘口气就又被勒紧。我现在想象不到母亲小时候有多穷,我总想起自家以前的光景 —— 我大学毕业前,家里还吃不饱饭,常年欠着债,一年收的粮食,交完公粮、统购粮,剩下的够吃八个月就谢天谢地。每年春天是我家最为无奈的,粮缸见了底,更没有钱买零食,父亲就背着空布袋去亲戚家借粮,母亲坐在灶门前发呆,火钳把灶膛里的灰扒得乱七八糟。那样的日子,难过得让人不敢回头想。后来尽管父亲学会了做生意,情况有所改善,但也是艰苦了好多年,直到弟弟大学毕业,我家才家里才算真正松了口气,母亲才不会每年春天发愁。真正彻底的翻身,也是又过了好几年。

继外公一直不想让母亲继续读书了,一方面是老观念,在他眼里,女娃子读再多书,到头来还不是要嫁人生娃?何况母亲不是他亲生的。“女子无才便是德” 的传统老话也在制约着继外公思想,像块石头压在他心上,加上当时家里确实缺人手,,他还想让母亲在家多帮手,他总说:“在家多带带弟妹,烧火做饭也是正经事。”但母亲总是倔强的坚持。她知道如果她不能坚持就可能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生活了,书要是读不下去,这辈子就只能困在这黄土地里,重复着祖辈的苦。她坚持着,无论多累、多辛苦,白天干活,夜里就着煤油灯看书,字认不全就跑去问校长,甚至有时带着弟弟妹妹去学校,就让他们在教室外的草堆上玩,自己坐在课堂里听得眼睛发亮。后来我听堂舅妈——她是母亲当年的同学说起 ——那时母亲的课本被翻得卷了边,笔记本上的字写得比老师还工整,每次考试都是头名。“那么爱读书的娃,最后没读成,谁提起来不叹气啊。” 堂舅妈说这话时,手里的针线停了停,眼里潮潮的。 总是止不住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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