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上午,亲戚们又聚到了一起。侄子们开着三轮车,从别处拉来些新土,把岳父坟地周围的低洼处一一垫平。 岳母又一次哭倒在地。许是前几日忙乱着没顾上,这次的哭声比送葬时更显凄切,字字句句都是不舍。是的,几十年相濡以沫携手共赴,如今阴阳相隔,今后的路就要自己一个人孤独的前行,谁还能像岳父那样知冷知热地疼她?心里有事,又能跟谁诉说?甚至想找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大舅哥是医生,本就忙得脚不沾地;儿媳妇隔着层心,说不到一块儿;两个女儿成了家,各有各的日子,总不能时时陪着;孙子们也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往后的日子,多半是她一个人守着空屋子过了。那撕心裂肺的啼哭,是对过往岁月的追念及回忆,更是对未来不确定前路孤独的惶恐。妻子和小妹也哭得不能自已。她们是出阁的女儿,按当地风俗,往后再难常来给父亲上坟烧纸,也再听不到父亲温声细语的叮咛了。纵然他们有自己的家、丈夫、孩子,可那份父女情分,是旁人谁也无法替代的。她们的啼哭,更多是对往日父女情深的不舍 —— 是的,从现在起,只能在梦里与父亲相见,逢年过节,也只剩心里默默念叨着、祝福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