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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王新(2)

王光辉:2025-11-19   来源: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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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报站的声音刚落,车身便缓缓停稳。短促的汽笛声划破空气,它又朝着远方驶去了。我站在路边,望着列车消失的方向愣了愣神,正准备抬脚步行回家,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呼唤。循声望去,才见父亲在马路对面等着 —— 他还骑着那辆三轮车,车是五弟先前买的,小巧玲珑,车速不快,刚好够他和母亲日常用。此刻他就那样笑着,眼角的皱纹在阳光下洇开暖意。

其实我没说准到家的时间,就是怕他来接。可他总归是知道了,许是从母亲那里问来的吧。这种事,他从来不多说。我也没问,只是看着他调转车头,便自然而然地坐了上去。几十年的父子,早有不必言说的默契,就像藤蔓缠在老树上,彼此的纹路里都藏着对方的影子。这就是爱呀,是真正的父子爱,这种爱超越了时代的冰冷,超越了所谓的爱的承诺。

天热得厉害,热风卷着麦香扑过来,带着股烘烤似的燥意。路边地里,麦子收了一半,剩下的还立在田里,绿黄相间地铺向远处。父亲在前面骑车,脊背挺得很直,时不时侧过脸跟路边熟人打招呼,嗓门亮堂:"这是俺家老四,刚从外头回来。" 又转头跟我念叨这是谁家的谁,他说得轻松,可我瞅着他汗湿的后背,心里发沉。八十岁的人了,这么热的天跑一趟,我这做儿子的,实在愧疚。

路过村口商店时,我想下来买些东西,他却头也不回地摆手:"家里啥都有,别瞎花钱。" 语气不容分说。我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上次母亲去阜阳看侄女瑞儿,回来时塞了满满一后备箱吃食;再说如今日子早不是几十年前了,油盐酱醋、瓜果点心,家里从来没缺过。他更清楚,我这两年日子紧巴,今年好几次快撑不住,全靠兄弟和朋友搭把手才踉跄走到现在。他不说,却都记在心里。我跌跌撞撞的走到今天,也是老天对我的考验。我承认很多事我都没有考虑到,但事情既然出来了,我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出去,尽管很多事不完全是我的责任,但我作为我这个小家的家主,我必须承担,想办法走出这个困局。

父亲的性格很好,平日里都是笑呵呵的,任何困难都击垮不了他,总是乐呵呵的。再大的坎儿,到他这儿都像被晒化的雪,落下来时沉甸甸,太阳一出,便悄没声地化了,只留下润田的水。用他自己的话说,穷也是一天,富也是一天,不能整天低沉着脸,于事无补的,只有努力的去改变才是正道。从小时候一直到现在,我家承受了多少想不到的困难,每当我家承受压力时,他都在安慰母亲,劝解母亲,一直向前。这点我们哥几个都有这种传统习惯,这也是父亲给我们的最好的礼物吧。

我记得在1994年的春天,我和三哥都要毕业,三哥成绩不算好,自己也打了退堂鼓,村里不少人都劝父母别让他读了。可父母偏不,劝过,也红过脸吼过,非要他再试试。我成绩稍好些,却也被毕业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那年农历三月十七,我记得清楚。家里两头牛被偷了。那时的农村,不仅是我们,对于大部分的农村人来说,两头牛是一个最大的财产,母亲气病了。但父亲一方面安慰着母亲,另外也在不停地找人寻找,后来我知道,这是我们村的人看的眼红。当时我大哥已经毕业在老家的一所中学教书,二哥在读大学,如果我和三哥今年能考上,对当时的农村来讲已经震动很大了。他们做不了什么就使出了下三滥的手段,想以此击垮父母,从而击垮我们的家,父亲没有沉沦,他依然笑呵呵的,无论是对病中的母亲,还是对所有过来安慰的邻居,对于我和三哥,他更加坚定的告诉我们,一定要读书,只有这样才能打破他们的诡计。对我和三哥说得更坚定:"考,必须考。他们越不想让咱好,咱越要争口气。"那段日子怎么过的,我如今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己埋在书本里,三哥也闷头啃书。倒是后来母亲跟我说,她那阵子整夜睡不着,头发大把地掉,是父亲夜夜坐在床边陪她,说"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她才慢慢缓过来。对我们兄弟俩来说,那年春天是没有颜色的,可父亲硬是凭着那股坚韧、努力、不懈韧劲,硬撑着走过了那一段异常艰难的岁月,把灰暗的日子拽着往前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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